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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的食夢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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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兩人連尖叫都顧不上,爬起來縮在床角提被子遮醜。

一直以來。

G都有吸引禽獸的氣質,不管是字面意義上的,還是衣冠禽獸,或者禽獸不如的。

當然這並不代表者大人本身就是個禽獸,我堅信G大人的女人緣不是平白無故就有的,像家族雷守那樣使人不由自主散發母性光輝的除外。

我側過連看他僵硬的背影就這麽想,還好這個男人是站在我旁邊而不是我面前的床上,至於他今晚出現在提琴詩的理由……以後再說吧。

但是,總不能就這樣和他糾纏下去,時間一久等待我的還是任務失敗全盤泡湯的命運,我得想個法子把G甩掉。

——然後我一腳直戳G的膝蓋窩,把完全沒料到我會在這裏動手的G踢趴下了。

……誰說“甩掉尾巴”必須是個漫長而絞盡腦汁的過程,只要不按常理出牌沒有什麽不可以。

向前撲倒雙手迅速落地的G避免了面部重創,他剛想翻身問個究竟左太陽穴就著了我不輕不重的一拳,接下這一招的G看來有好一陣子戰鬥力得下降五成了。他雙眼迷離地使勁晃了晃腦袋,艱難扶著身側的桌子腿支撐著爬起來,頭暈目眩背靠桌子腿大口呼氣,沒有焦距的眼神毫無殺意。

時間緊迫,我邁腿橫跨過去,俯身騎在了大人的腰上讓他動彈不得,同時兩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繞著他身後的桌腿一疊,死死摁在了地上。往常同G如此對抗,力氣身形自然有劣勢,但現在情況不一樣,我又十足把握在這幾分鐘裏解決問題。

我的手臂不及G臂膀的長度,因為這樣的動作讓我整個人壓著他的身體,兩個人身體間留不出一絲空隙,我聽到桌腿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只要G掙脫不了,我就成功。

透過他的襯衫和我的紗衣,兩個人的體溫融為一體。我故意將臉頰輕輕擦過他的眼角,嘴唇蠕動幽幽吐氣。

“失禮了大人……不過你也明白我們兩個總不能在這裏暴露吧。”

我感覺G青筋迸出的手腕抽動了一下,我的話應該是起了作用,他扭動的力氣小了不少。

“謝謝配合。”我試著松開同時摁在他手背上雙手,看得出G因我的話而猶豫,此時他除了任我擺布別無他法。

“你……!”

“噓我有分寸,我可是還在你手下拿薪水的人呢。”我打趣讓G別太緊張,他的神情可直接影響到背後兩位觀眾的猜疑……不過我發覺自己其實一直都沒有在意他們。

“……其實,就現在來說薪水就沒那麽重要了。”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徒手從他頸後就把從G的領帶扯了下來,這就是從來不規律打領帶的下場。

一個人就算是沒有快速的行動力,他的眼神也會洩露信息。G的眼睛經歷了冬日清晨日出之時一樣的變化,那層薄薄遮擋真實景色霧氣正在陽光裏漸漸淡去,我能感覺他的神智正在恢覆,就好似他眸子裏的紅色越來越純粹一般。

揚手用他的領帶蒙住了他的眼,大大咧咧在他腦後打結完畢,太用力G齜牙咧嘴一吃疼我就掐住他手臂的肌肉警告他別隨便出聲。

“忍耐一下大人,讓我看看怎麽溜。”我貼在他耳邊壓低嗓音,雙眼確實四周觀察尋找路徑。

奪門而出等於自投羅網;讓G大人馬上起來鐵定會被後面嫖客懷疑兩個人不同尋常的身份,再加上大人醒目的發色和紋身要是被人記住就糟糕了。

我右側的墻上有一面窗戶,看過去外面漆黑一片,而且隱約還有水聲,這裏應該是旅館崖下正對河流的房間,這個角度逃跑被人發現的可能性極小。

……好接下來,這個男人怎麽處理。

我計上心來,貼近G的身體往後立起半分,原本按在地上的手也轉而輕扶他的上身,再緩緩偎進他懷裏。唇瓣蜻蜓點水拂過他的嘴角,沿著側臉一路而上,磨蹭鼻梁,隔著領帶布料親吻他的眼,細致體會眼瞼下眼球不安的顫動。

本事掩人耳目的行為,我竟然異常興奮,這種感官前所未有。

我小心咬住布料一角將它往下一拽,蒙眼的領帶滑落搭在G的頸上。

他剛睜開的眼睛暫時無法適應光亮,虛掩光線的睫毛抖個不停。但就算那雙眼裏透露出來的東西不及往日十分之一清晰,我仍讀出了他那種不滿、肅然,又帶著憐憫的情緒。

每次我懷著壞心接近他的時候,他都是用這樣的眼神在可憐我。在G眼中,我期待看他喪失分寸的表情,所施的劣質伎倆都是無用功。

那是一種,對頑童的幼稚把戲表示不屑的態度。

……我像整個人被丟進帶冰渣的水裏一樣,寒氣直逼脊髓,我開始意識到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有點可笑。我就是個溜進廚房向家長討要糖果的孩子,百般討好,卻只換得家長讓我滾出去的一聲訓斥。

之後我還得義正言辭說我是為了吃而這麽做,但總是忽視掉家長不會讓我輕易進廚房的事實。

我不甘心,我的雙手搭在G的肩膀上。低下頭,濕潤的舌頭舔上他微張的嘴唇,舌尖舔舐上唇潤濕下唇……一個帶著報覆心的吻。

“既然來到這種地方,也必須要有相應的覺悟啊大人。”

我打賭這是G這前半輩子人生,第一次被女人給強了。

“那麽接下來交給你了。”接著翻身而起的動作,最後在他耳邊留下這樣一句話。

側身站起後,我把從他懷裏摸出的錢包在手裏掂了掂,嫌棄地擰眉掛上面紗,為了表演的逼真,我又沖他腹部踹了兩腳。

真解氣。

雖然不知道哪裏的氣。

比起戈黛特,比起你身邊的其他女人我到底差了什麽,我輸在哪裏。

為什麽你不肯回應我,什麽都好請說點話,對我說。

這樣一來,G和我的關系完全可以被理解成好色之徒上了女騙子的當,破財還被揍了一頓,我相信按大人的理解水平可以明白我的苦心。

果然G立馬撐地緊隨我而起……

然後像被什麽絆倒又狠狠摔回地上。

他震驚瞪著我,坐在地上胡亂拉扯脖子上的領帶。

——領帶被我偷偷系在了桌子腿上。

我回頭對他笑笑,躍身飛出窗口。

我怎麽可能會跳河,我只是選擇了從旅館外壁爬上去這條危險性和隱蔽性兼備的路。

G大人的領帶被打的是死結,加上房間裏的情形他要追出來得花費好大一番功夫,而在此之前我就能成功逃出他的視線,展開單獨行動。

尋找詹姆斯的房間比我想的簡單許多,開始還擔憂只能通過檢查各個房間的私人物品來判斷他的住處,但沒爬多久,透過某層的窗戶,像壁虎一樣攀著窗臺邊緣的我就在面前的房間裏看到了人影。

我不敢肯定是不是聽到了詹姆斯的名字。

他心急火燎地對著門外的人吼叫了幾句,扭頭摔了幾件東西洩氣。我留了個心眼,等那男人著急出門反鎖房門後,躡手躡腳扳開窗戶玻璃就閃了進去。

房間很小,生活所需一應俱全,房客做好了長期居住的準備。

地上臉頰的寶藍色的地毯被經年累月居住的客人磨成了藍灰色,僅僅在一些角落還看得出灰塵下那點顯眼的色調。房間裏有一張小的辦公桌,一把椅子,一張圓沙發,擺在單人床靠窗臺的角落。

我試著去翻動辦公桌的幾個抽屜,裏面滿滿地都是文件紙張,大多是財務報表和結算賬單,簽名驗證了我的猜測,住在這裏的就是詹姆斯。

果然和阿諾德先生提供的資料那樣,詹姆斯在結束販毒生意金盆洗手後幹上了貿易的正當活——這是表面。

要想隱藏一片樹葉,就把它放入森林。

在如此多的信息面前,在短時間裏我反而不知道什麽是有價值的,唯一能夠緩解急躁情緒的就是盡可能尋找更有突破性的證據。

搜查辦公桌無果後,我模擬著如果我的詹姆斯會將性命攸關的東西藏在哪?

沒時間一一摸查房間裏的細微之處了,詹姆斯曾經是刀口舔血為生的大毒梟,要說謹慎他精明得勝過一百只狐貍。那麽如果他手裏有露拉相關的信息,除了隨身攜帶再無他法。

我得去靠近他嗎,他是否掌握著至關重要的信息暫且不談,信息到底是以怎樣的形式被握在他手中的就是個大問題,電報密信一類的紙質,也極有可能像那條項鏈一樣是實體證物,要是是口頭的東西我就只能把他綁回去了……

就在我為此苦惱的時候,反鎖的房門被突然推開!

我嚇得猛然渾身痙攣,退後幾步回到墻邊。

氣急敗壞的詹姆斯端著一把左輪手槍大步踏進房中,他也知曉大張旗鼓把房間出現入侵者的事捅出去會惹禍上身,於是詹姆斯沒有大喊大叫喚來手下,而是一個人走入房間後就再次鎖上了門。

我把雙手擡舉起告訴他身上沒有武器,在詹姆斯的警惕心稍稍松緩後,進而滿懷歉意地假裝這場誤會的發生是因為自己的唐突。

“非常抱歉先生,我只是想……想、我被吩咐找到您覆命。”

“誰在找我,他要幹什麽?”詹姆斯把槍口放下來一些,灰色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滿臉的絡腮胡氣得一抖一抖,都快遮住他豬肝色的臉。

靈機一動,我恍然大悟般應道:“拉維尼婭。”

“我受拉維尼婭的命令,前來歸還項鏈,那條從樹冠拿走的……項鏈。”

我原本想用這樣一句話來刺激詹姆斯,那樣的話,從他的臉色變化和對此的回覆我就能推測出他和露拉、和拉維尼婭的關系是怎樣的。

事實是,我根本不需要仔細去窺視他所表現出的不妥,聽到這句話的詹姆斯像被激怒的犀牛,剛放下的槍忽然就端正了對著我,同時扳下了保險。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不住嚅囁。恐懼、憤怒和慌張在胸口團成火焰,半晌詹姆斯才默默將這團即將爆發的火氣吞咽下去,他的臉扭曲得更厲害,握著槍把的指頭劇烈抖動,而是不時要換一只手防止脫手。

“你說謊!”他步法混亂,靠近我,“你說謊……拉維尼婭已經死了,你騙我,是誰讓你來的!”

我斂下笑意,微闔雙眼把視線焦點定在槍口上。

他知道拉維尼婭已死亡,但這件事至今仍被封殺在彭格列高層圈裏。

有人向他透露了這件事提醒詹姆斯註意,這個人是彭格列裏的人無疑,除去守護者幾人不談,我想我還有幾個值得調查的對象。露拉的關系網已經延伸到了彭格列中了嗎,暗中協助露拉不被發現牽扯到了家族裏某個人的利益,然後他才會通知詹姆斯。

又是誰?

“誰告訴你拉維尼婭死了?”不知不覺我使用了審問的口氣,“項鏈難道沒有再次落入你的手裏嗎?”

“騙子你們這群大騙子!!你告訴他我再也不會提供他們想要的東西了,讓他們都去死吧和那鬼東西一起!……該死誰愛拿那條項鏈盡管拿了去找他們好了,低三下四地求他們讓大地開滿黑薔薇的時候饒你一命!”

我越聽越迷糊,越來越煩躁,“黑薔薇?!……這是露拉的目的嗎,這是什麽代號?……彭格列裏和你聯絡的人是誰,偷走拉維尼婭項鏈的是不是也是他!?”

詹姆斯壓根沒聽我的問題,他自顧自像躲避噩夢一樣發了瘋撕開西裝馬甲的前襟,從暗層裏哆嗦著掏出一張對折的紙片,往空中一拋,紙片輕飄飄落在我倆中間的地板上。

和露拉有關的東西,詹姆斯對這個名字產生陰影了,他想把自己從這件事裏擺脫出來。我的目光沒有移開他的槍,身體則一絲一毫往下蹲,同時探出手去。

詹姆斯咬著牙,如臨大敵把槍口逼近,我立馬站起一些,又舉起雙手表示不會反抗。

“露拉死了哈哈,我不會受到任何制裁!對啊火燒眉毛的不是我,不是我!”他自暴自棄的狂笑讓我皺起眉,而且接下來這番語無倫次的話更讓人匪夷所思。

“持有項鏈的威茲曼也死於露拉之手,不是缺少了一個聖裁者的聖裁團來拒絕我,而是我再不會他媽地懸著命去找項鏈了,他們將面臨最大危機,他們的計劃將會無休止推辭哈哈哈!”

我聽出一點眉目。

“露拉他……帶領你所說的……聖裁團?”

詹姆斯臉上筋肉塊塊分明,他橫槍對準我腦門大喝,“閉嘴!露拉是聖裁團的狗!……”

“聖裁團的計劃,就是你提到的黑薔薇嗎……”

“他們要讓歐洲……再次開遍十八世紀漫山遍野的黑薔薇!!”

說這句話的詹姆斯有點歇斯底裏了,在絞盡腦汁去揣摩真實意思之前,我一個箭步俯沖從地上撿起了那張被他扔開的紙,攥在手裏像揪住救命稻草。

他毫不遲疑對我連開數槍,幸虧我身手敏捷才逃過了致命傷,但為了拾取紙條還是慢了一拍,有一發射穿了我的腿,另一發子彈擦著肩膀飛進了墻壁。

鮮血順著腿部淌了下來,疼痛是小事,我掐著血管減緩失血的速度,但眼前還是不可避免一陣模糊。

詹姆斯把我逼近了墻角,說出這麽多真相我早就料到他不會讓我全身而退。

就在他摁下最後一發扳機的時候,一個黑影從天花板上急速落了下來,順勢蹬在詹姆斯背上。絕佳機會,我反應極快地飛起一腳,將他手裏的槍踢落,雙手扯住他的手臂借力一個過肩摔把詹姆斯摔在墻上。只聽得兩聲悶響,砸在墻上的詹姆斯重重跌在地上,來不及哼一聲,擡頭就看到眼前對準他的一把劍和一把槍。

“哎喲格雷科小姐爬吊燈爬出興趣來了。”我沒好氣斜睥猶如天降神兵的阿德麗娜,吊燈燈泡的溫度不容小視,她都被烤得汗涔涔的了。

她笑得極其敷衍,“我不是看你一個人搞不定嘛……”

“怎麽辦?”我拿槍敲敲她的劍身,“綁回去嗎,還有好多事沒問出來呢。”

阿德麗娜不會比我輕松多少,“阿諾德大人說得沒錯,露拉背後牽扯的東西相當多,我們需要詹姆斯。”

我正在點頭,猝然聽見身側門後的走廊裏傳來火藥的滋滋聲,沒有多想我一把將阿德麗娜揪住往後一拉。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我們兩人同時在煙塵四起的房間裏立住腳,被突如其來的異變驚個措手不及。房門被轟出一個大洞,滿地是墻壁震落的碎石灰和木板碎渣,嗆人的煙塵彌漫整個小空間,我無法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被爆破產生的氣流掀走了面紗,連最後一道保證正常說話的隔塵屏障也消失。

有人強行打開了門,趴在地上的詹姆斯驚惶叫出個名字。

“露、露拉!”

露拉?!

他不是死在詹姆斯的手上了嗎,露拉在門外嗎,是因為聽到我們所說的事擔心自己的身份被大白天下?

阿德麗娜劍鋒一轉一個激靈,奪步上前想要追出去。

我死死扯住她的胳臂阻住她,把她拉了回來,與此同時,一捆炸藥從房門被轟開的洞裏扔進我們的房間,落在詹姆斯身前。

阿德麗娜和我在能見度很低的粉塵裏被燃燒變短的引線嚇出一身冷汗,兩人相視一眼拔腿對著窗口方向飛奔。

我早該想到,既然有所謂聖裁團的人找到詹姆斯告訴他拉維尼婭已死的消息,他們就不可能讓同樣知曉露拉的他繼續活下去。

在炸彈爆炸的最後一秒我們踩上窗檐,爆破的沖擊力將我們的身體推出窗口。

我沒有回頭,時間不允許我回頭,我能感覺到背後火燎般的疼痛,熱浪蒸幹了我最後一點思考力。爆炸的巨響沖上雲霄,耳膜和骨骼一起震動,橙黃色的火光席卷而來快要包裹我時,我的身體接觸到了冰涼的水。

河水漫過我的頭頂,把肺部的氧氣抽離,這便是我昏迷前最後一點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取不來高貴冷艷的名字我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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